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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心慌意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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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、也有可能是仇人!

海棠春古畫很多,有些東西是沾著血帶回來的。

她雖然只是海棠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師,但也有幸見過一兩幅失傳的古畫,必定不是談錢就能談的攏的。

真要給錢,整個海棠春都付不起。

解時雨心裏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,準備將自己從這未知的情形中解脫出去,可是這些念頭還未成形,背後就傳來一聲劉媽媽的叫聲,緊接著就是小鶴的嗚咽聲。

叫聲只從喉嚨裏發出來一半,很快就消失不見,緊跟著的是兩個人倒地的聲音。

解時雨回頭一看,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刀。

這刀她眼熟,就連拿著刀的人她也眼熟。

他們在普陀寺見過。

她心裏猛的一跳,想到上次在普陀寺不過是和那個年輕人打了個照面,就差點落到被滅口的地步,今天這麽大的陣仗,她恐怕也是有去無回。

心中雖然害怕,然而又好像是著魔了一樣,想要進去看看。

戴鬥笠的人不管劈暈的兩個人,知道解時雨才是正主,用刀攔住她的退路,壓低聲音:“進去。”

解時雨看著刀鋒晃動,沈默著往裏面走。

那個開門的小廝腿都軟了,等他們夾帶著被打暈的兩個人一進去,直接跪倒在地,哆嗦著手將門插上。

進小門就是花園,春光並不明媚,陰沈沈的不如人意,將花花草草都襯成了枯枝敗葉。

掌櫃李茂就坐在花園的太師椅中,看他那神情,不像是坐的太師椅,坐的是紅孩兒坐過的蓮花臺,上面插滿鋼刀。

兩個隨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,身上都是帶著長刀,讓他眼前發黑。

在李茂面前放著一張桌子,桌上堆滿書畫。

解時雨悄無聲息的張望,沒有見到那個年輕人,反倒是見到李茂的兩個心腹也被困在了這裏。

刀光劍影之下,沒有人敢吭聲。

李茂被迫回頭看了解時雨一眼,要不是已經哭過一場,此時也要對著解時雨涕淚橫流。

背上的冷汗將衣服一層一層的打濕,整個人都怕到了極致。

這些人並沒有對他用刑,甚至連一點皮都沒碰破他的,可他就是覺出了死亡的威脅。

能在京城站穩腳跟,他也算得上是位頂天立地的中年男人,然而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陣仗,心想自己要是能夠逃出生天,打死也不再做這生意了。

指著他的刀不耐煩的拍了拍,示意他開口。

“畫、畫放這裏吧。”

解時雨連忙將手裏的畫卷往前遞,不用她放到桌上,自有人將畫接過去,直接打開。

李茂看著打開的畫卷,額頭上劃過一滴汗:“這、這是仿的定存自的花鳥圖。”

“定存自少年時期專於學業,畫的多是這種小畫,筆力略顯不足,畫風也比較青澀,解姑娘是新手,正好契合這兩點,再加上定存自成名後,自己毀掉了許多少年時期的畫,能辨別真假的人不多。”

“也還算值錢。”

解時雨聽他說的清清楚楚,正疑惑他在說給誰聽的時候,屋子裏忽然傳出來輕敲桌面的聲音。

這聲音雖輕,卻將人嚇了一跳。

她並不知道屋子裏有人,先是嚇的一哆嗦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就又有人推著她往前走。

開門、關門,她落入一片昏暗之中。

還沒等她睜開眼睛看清楚四周的情況,就有一個低沈而且平靜的聲音在左側響起。

“過來。”

是他!

解時雨聽了這聲音,心裏就是一跳,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。

屋中沒有點燈,年輕人就坐在陰影裏,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麽,暗淡的光影鋪了他一身,讓他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劍,不露鋒芒。

他看了解時雨一眼,示意她坐下。

“照著這個紙條仿一張。”

解時雨坐下,心情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,亦或是激動,她用手指牢牢捏住筆,辨認了一下紙條上的字。

“我看不清楚。”

年輕人話不多,摸出火折子吹亮,點燃桌上的油燈,他的一舉一動都漫不經心,卻又十分準確。

油燈黃燦燦的燈火由下往上搖曳,比起在普陀寺那天,解時雨看的更清楚。

年輕人穿一身靛藍色直身長袍,不帶任何配飾,大眼睛高鼻梁,眼睛很亮,然而眼神很漠然,不帶一絲感情。

回應她的目光似的,年輕人微微俯身,敲了一下桌上的紙條。

解時雨連忙收回眼睛,去看桌上的紙條。

“天晴無雨,宜北行。”

字寫的很平常,比起古畫上那些名家題字,並不會讓解時雨為難。

她在宣紙上起草了幾次,又試了兩次,很快找到了運筆的方法。

“好了,”她看著年輕人俯身細看,沈默片刻,沒話找話似的說了一句,“我叫解時雨。”

年輕人偏頭看她一眼:“我知道。”

簡簡單單三個字,卻讓他說出了無盡之意,好像解時雨是圓是扁,早已經在他手掌之中,今天的事情若是解時雨敢說出去半個字,那等著她的,將是比地獄更恐怖的無盡深淵。

解時雨讀懂了他話裏的意思。

然而這次她並沒有膽戰心驚,只是心裏發慌,這一慌,就幹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
“我想著不知道去哪裏能見您......”

話一出口,她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。

這叫什麽話。

年輕人將紙條收好,在她對面坐下,臉上竟然帶出了一些笑意:“見我?”

解時雨見他笑了,心想看來他是既不打算殺她,她又不是全無用處,願意對她露出一點笑臉來。

想到這裏,她稍稍的放下一點心。

“我有件事,想問問大人。”

年輕人看一眼還早的天色:“問吧。”

解時雨擡眼看過去:“您說,人——要怎麽才能保守秘密呢?”

年輕人很平靜的笑道:“我猜,你沒辦法讓這人死了。”

死人自然是最容易保守秘密的。

解時雨毫不猶豫的點頭,並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心中的黑暗。

她這個人一向都是不顯山不露水,大家閨秀、小家碧玉的款她端的夠夠的,從不讓人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。

然而這個年輕人過於風輕雲淡,還見過她涕淚橫流求饒的時候,不知不覺,她就將自己那一身偽裝給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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